故事

35 篇

感谢我的导师,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是青年小说家了。

地球上倒数第三个夜晚

12月29日,我与女友分手了。我们原本约好三十一日晚间去看电影,《地球最后的夜晚》,虽然不知道讲什么,不过大约也算是情侣的必修课,就算电影院里挤得都是人,也应当排除万难去证明爱情的可贵。 问题出在她,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个夜晚和那个夜晚毁了——事实上她们已经毁了——那问题都出在她。下午四点,她同我说她反悔了,不想同我去看这部电影,也不想和我一起住在朋友家,她说这一年最后的夜晚算不上地球最后的夜晚,地球最后的夜晚要在2066年,那一年沉睡的宙斯和盖亚一起喝下了太多啤酒,一不小心砸坏了所有的神造物。所以这算什么呢,如果没有喝下这么多啤酒的话,地球上倒数第三个夜晚,我们分手了。 其实我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的。男人之间和男女之间都共享着恋情的语法,可是两个女人,...

壁球故事

直到二十岁那年,我才第一次摸到壁球。 无论如何这都显得有些晚了。二十年的时间足够把一个人的神经从敏感折磨至倦怠,使他在每一个陌生人脸上看到熟悉的影子,教他将一切新的东西理解成诸多旧有形式的结合。如果这番解释足以祈得些微谅解,那么我要说:网球的球拍、乒乓球大小的球与一个巨大的玻璃盒子,或许还有贯穿每一次弹击的孤独,这便是我对壁球的全部认识。 我并不讨厌这项运动,它有些怪异、冷漠、阴郁、缺少平衡感,与玻璃盒子中倒映出的我相仿,使我在自怜之余也不由得意识到它的存在。可这存在触目惊心,倘若我有那么两三个瞬间放松了警惕,放任球从我身旁划过,听它落地、弹起或是触墙、落地、再弹起,那些古怪的声响就会将我的神智压垮,令我想起回忆起生活的重负。...

五百萬種戀情的意外死亡

一、emoji 半年以後,她在樓下的便利店裏遇到他。 「還是黃桃嗎?」 「嗯。」 十七塊六,加上一條白色包裝的軟糖。 「要袋子嗎先生。」 「不,不用了。」 「我那天想起來一件事情,」他突然回過頭,「你原來用的是哪個版本?」 「嗯?」買的東西稍微多了一些,收銀員正緩慢地處理著。 「我是說系統版本。」 「系統?」 「手機。」 「是你經常吃的那個。」 「Kik Kat。」 「嗯。應該是的。」 「我前些日子才發現,我們的emoji版本不同。」 「e—...

蓝色

在我年少的时候我疯狂地迷恋一种蓝色,比夏季天空的蓝淡些,比秋季的深些。那是我用相机捕捉到的第一种颜色,就在收到生日礼物的第二天,略有些惶恐地将礼物盒拆开,然后拿起父亲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二手拍立得一通乱按——咔嗒咔嗒,八月十七日的天空之蓝从相纸上呈现出来。 没过多久,在整理照片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最初找到的那缕天空之蓝拥有着一种既忠诚又调笑的怪异品质,它一边将我关于八月十七日的记忆印在相纸上,一边毫无顾忌地宣称它根本没有还原那天的状况,正如一只兔子在半梦半醒间凝视笼边消失的草,浮想联翩却又痛苦不已。兔子没法继续睡下去,草已经消失了,或者根本就没存在过,兔子可以咬破笼子跑出去,但是外面就是镜子,要是透过些微光线的折射出的是红色眼睛中的疯狂,那么那些草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以一种略有些奇怪的隐喻,我刚向你陈述了我和那个拍立得之间较为复杂的关系。我极少严肃对待我们之间的感情,不过一点点官方强调是不可或缺的:抛开我刚才所担忧的一切,...

我当初就不应该学吉他

在我并不算长的人生里,十二岁那年显得尤为重要。有很多关于儿童期或是青春期的研究尝试证明这一点,通过将一些人生的片段丢进占卜而来的数学公式中,一点点修正模型,添加越来越多的奇怪变量,等待系统验证人生的终极答案——如果不是「十二」就再算一次。 不论那些证明是否可靠,对人生已有不少研究的我至少可以确认,十二岁与十一岁还有十三岁相去不远,同十五岁也可以作些比较。不仅如此,我可以甚至可以断言,如果没有十二岁的那个夏天,就不会有现在的我。许许多多的事情在那一年朝我扑了过来,仿佛只要我将它们良好地排列组合在一起,添加上一些权重与运算符,便能够得到人生的公式。 然而这种略带宿命论的算法同我的生活却多少存在着冲突。大概是因为母亲的判断出了些差错——直到我出生的前一刻她都以为我会是个女孩子——我从生下来就有些女里女气,喜欢同女孩子打闹,往往被人欺负,...

新年故事

「这么说你也曾是个诗人?」 除夕夜里,来找我讨要新年礼物的妹妹突然这么问道。 该怎么定义一个诗人呢,我脑子里冒出了一千个形容词,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动词,在这些词汇复杂的数目接近无限的组合中,似乎很难找到和我关系密切的那一组。我求助于我心里住着的那位数学家,可是她还在计算,如果我不能在心里再放下一个足够长的算盘或是一台微型计算机,这一缓慢的过程将一直持续到下个月,远远超出提问者的预期。 我最终点了点头。毕竟哪个年轻人没有经历过忧伤,又没有在一两张破烂的纸上留下一些背来的句子?当然并不是每一个会背诵诗歌的人都能算作诗人,从大众普遍认同的难度系数来看,古体诗的难度较高,现代诗则低了不少;相应的,古体诗诗人较为尊贵,现代诗诗人便介于疯子和天才之间来回摆动,并且最极致的天才也赶不上写古体诗的。这样看来,如果我声称自己是个写现代诗的,想必不会遭到多少反对,他人最多把我当作一个搬运工,...

森林故事集

登陆 小岛最初是一个无人岛。 最早来到岛上的是一只兔子。兔子原来是大陆上一座森林里的大王,可是有一天她最忠实的护卫突然消失了。起初她并不在意,后来她开始心烦意乱,四处派人打探,最后也只从一位年老的巫师那里得知他去了南方。 经过两天的挣扎,兔子最后决定辞去王位,一直朝南走,经历了数不清的山脉、河流,渡过无边的海面,最后来到了小岛。 对小岛来说,外来客总是危险的存在——好在兔子只来了一只,不然这里就要变成一片荒漠了。 空屋 小岛的北面有一个空荡荡的小屋子。虽然其他地方都住满了人,但还是一直每人往屋子里面住。 「晚上会有奇怪的东西在里面来回游荡。」住在旁边的小仓鼠这么说。 「嗯嗯,有时候还能听到了里面有东西在说话。...

文體練習——致雷蒙・格諾

綱要 J小區2棟,安靜的午後。一個頭戴鴨舌帽,耳朵上掛著白色耳機的男子,臉部稍長,下巴突出,幾乎讓人想起上弦月。電梯從樓頂掉落,緩慢,他抱怨著,不時轉身看向周圍牆壁上的腳印和多媒體廣告。電梯門打開,他很快擠了進去,左腳被女人過高的鞋跟絆到。無人言語。 兩小時後,我在樓下便利店遇到了他。他在和店員商量什麼,後者的聲音很大,說:「你應該用嚴肅一些的樣式。」他指了指盒子上的標誌,向他解釋了原因。 溯源 「你應該用嚴肅一些的樣式。」 店員指了指盒子上的標誌,對他說著什麼。...

You’ve successfully subscribed to 隐形学园
Welcome back! You’ve successfully signed in.
Great! You’ve successfully signed up.
Success! Your email is updated.
Your link has expired
Success! Check your email for magic link to sign-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