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打小就不适应在公众场合说话,数年前决定做播客试试时,除去李如一的影响外,大致还是希望自己能突破一下边界,把在私生活里的巧舌(或毒舌)往外带一些,至于这样发表的想法是不是成熟,是否值得他人倾听就不好说了。后来发现,由于策划节目总是需要打草稿,不如直接写出来,哪怕就写个草稿也好,除非读者是阅读障碍,不然效果应该差不多甚至更好,于是就懒惰着一直不想更新。
播客是在路上听的东西,偶尔能从声音里听出主持人的形状,只要不去搜索对比照片,基本就可以当作是真的。要是实在是去对了一下发现幻想破灭,也算不上诈骗,就是自己耳朵一厢情愿,挑选了多种真实中比较好的那种。由于自己声音不算好听,多年前学了很久音频处理,专门用来把自己的声音变得更「好」,尤其是刨除掉自己日常生活里时不时就会出现的有些不够镇静的声音,显得自己好像什么都能应付,或者说,赋予自己的声音一种只有文字中才能拥有的掌控感。
然而还是不行,出于各种原因,我始终不能那么自如地去运用自己的声音(说白了就是训练太少,怠惰了些),也不知道应当找谁去录制节目。某种意义上说,找不到人说话就意味着自己已经活得比原来更窄了,一点点被框架固定起来,手脚不便,需要更长时间才能和人建立起联系。也是每次在设想下一次录制什么的时候会突然想起这些事情,就是在幻想应当去寻找谁,说些什么的过程里,就不由得会想这些事情,然后习惯性地找到原因好让自己能安心一些。
我始终未能说出口的是,大概十年前,我刚升上初中,喜欢上了当时还在5Sing站上混迹的一群古风歌手。我也尝试过唱歌,后来就发现自己不合适了。我那时候以为有天赋的人们也都去了各种奇怪的地方:听说有一位去当兵了,下半年退伍;另一位在日本学习建筑;还有一位在北京,央美毕业之后教艺考班。我甚至没能有什么感伤的想法,只有几个瞬间(可能是一些对话,例如「我们原来是怎么出来玩的?」「我找你,你找他,他找他,最后都找齐了,就入夜回家了」)意识到,其实没有人还是街头混混了,想当也当不成。
好在我还在写小说,还有一些写的想法。关于瘟疫年从没出现在我家后门的黑色汽车,或者是一个人从坡道上头滚到下头直到看不见自己的影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档播客将停播并下架。挣扎了半个多月,眼下也是想清楚了,自己或许只能做些文字活儿了。这些纯文字的番外不会停下,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邮件通讯,该送的书该发的邮件也会照旧。新年也好旧年也好,哪怕是在键盘前面默默回想自己的声音,也要写一些新的东西,把声音变成屏幕上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