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链接」软件是2020年新兴的笔记软件潮流。所谓双向链接，简单说就是类似维基百科的构造，即在被链接方的页面中也可显示出链接到它的页面。然而作为此类软件的鼻祖，Roam Research 还支持一些相当奇异的特性，例如段落级别的版本控制（如果你是一个每篇文章开头都要写二十遍的怪物，你就会明白此事多么重要），以及以段落/文本块为单位的引用——最重要的是，在这种引用中，编辑引文就等于编辑原文。

概言之，Roam 类软件的实质就一个类似 Project Xanadu（上都计划）的文本网络编辑器。至于此类笔记软件/服务的好处，也是依照各自用法决定，既可以是卢曼卡片法的实践，也可以是一个加强版的大纲应用，或者是个人版的小维基百科（如果愿意每月付出十五美金的天价，或者是教育优惠的七点五美金，Roam Research的编辑体验确实比Tiddy Wiki要好一些，即便我认为 Tiddy Wiki 更适合用来写超文本小说）。

由于年底不想看书也不想工作，手指生病同时无聊，我遂开始摸鱼研究类Roam类软件的使用方式，经过几天的摸索，我发现如果要设想一个完整的基于Roam的学术工作流，那么至少有以下几个问题：

  • 粒度要求："目前看来 Roam 里仍旧不适合放置成型的论文，因为段落颗粒度太大了，如果我希望保存一个阿多诺的文段，在 Roam 中就必须至少引用相当长的一段。""因此，比较合适的办法应该是写短段落，按Roam预备的层级去进行区分。"
  • 附件使用：Roam 目前对附件的处理相当粗糙，学术研究恐怕无法想象在 Roam 上构建一个从阅读文档到写作文档的工具流。因此将 Roam 与 DevonThink 以及 Zotero 等软件联合使用可能是较好的办法。
  • 文献整理：Zotero 确实是一个比较好的解决了文件存储、评注和引用需要的软件。然而 Zotero 的文献评注功能相当寒碜，尤其存储在 Zotero 中的评注和整个写作流程相分离，几乎导致笔记不可用。目前已经有 Zotero 导出 到 Roam 的插件，这确实是一个较好的综合处理文献（尤其集中处理大量文献）的办法，可是没有 API 自动同步的话，手动导出似乎仍是一个一次性的活动，类似于每次整理完就需要导出到 Roam 以汇入写作——尽管值得尝试，恐怕也不是一个足够便利的工作流。
  • 导出功能："#[[Roam 实践]] Roam的导出功能看起来是比Notion和Wolai等双向链接竞品更完备，可惜当图文较多时似乎会出现别的问题。"导出的格式可以选择Json或MD，JSON内附带有相当多的元数据，看起来可用性并不好，然而至少可以保障 Roam 作者跑路以后能有第三方服务。经过测试，诸如思源、Roam Edit 等其他类 Roam 服务都能支持导入 Roam 的 JSON 文件。
  • 客户端：即便不考虑数据的通用性或者服务商的可靠性，由于Roam没有官方APP支持（考虑开发情况，可想而知的未来应该也不会有），整体上Roam的使用体验可能远不如一个Roam化的Bear（据说正要加入双向链接，是否支持块引用则不得而知），尤其是在各种移动端上的体验，可以说是相当之差。

自然，我也比较了一些同类的双向链接笔记应用，大致的情况如下：

  • Obsidian：免费且基于Markdown，Windows 与 Mac 均有客户端。现已支持块引用，然而基于文档的使用体验不佳。
  • Wolai：中文版山寨Notion，最近上线了块引用功能。然而没有「未链接引用」功能。做了一些比较好的本土化功能（如将中文引用符号自动转换为英文）。
  • RoamEdit：中文版 Roam Research，功能强大体验一般，各种细节感受不如原版。目前免费，明年开售300块的永久会员，小团队开发，可靠性存疑。
  • Logseq：界面精细程度与原版Roam相媲美，依靠Github或浏览器本地数据库存储，数据安全，编辑感受一般（中间丢过几次链接，不知原因）。
  • Bear/Notion/Evernote/Drafts：均已支持双向引用，均不支持块引用与未链接引用。

其他类似软件还有很多，此处有一份较为完善的评测。概言之，除去RoamEdit外，大部分双向链接软件都并未做到对「引文」效果的重视。在引文编辑方面，Roam 的体验又远远好过 Roam Edit。Wolai的编辑体验尚可，不过整个软件仿照Notion构成的文本结构让人不敢恭维——说实话Notion现在只适合用来做数据库整理，我是不相信有人会在Notion上写长文的，因为块状结构的可读性和写作体验确实太差了。

因此，在一两年之内，如果你要尝试或重度使用类Roam应用来做个人知识管理或写作实践，那么应该只有Roam或RoamEdit可供选择（Wolai值得期待，然而数据放在国内云端大大降低了可靠性）。不幸的是，尽管这篇文章的主体部分是在 Roam 上完成的，我还是觉得，本文写作中最舒适的时段并非在 Roam 中来回引文的时刻，而是在 Ulysses 里编辑成稿的阶段。至于这是原生程序的好处，还是段落化写作的乡愁，也就没人能说清了。